撰文—陳頤華、攝影—蔡昀儒
飛機降落在九州的土地上,位於北部的福岡像是開啟九州大門的熱鬧都市,集機場與新幹線於一身,串連起商業、購物與政治在此蓬勃發展,事實上,自7世紀設置九州總督府太宰府以來,福岡就成為九州中心。白天的福岡充滿活力與喧囂,當太陽西沉之際,屋台喧鬧的聲音伴隨食物的香氣響起,而座落在福岡市區內的三座錢湯,正等著人們掀起暖簾,洗淨身體,舒坦的泡在溫暖的熱水中,消除一整天的疲勞。
氣派的昭和視覺享受 — 荒戶湯
位於福岡荒戶町的「荒戶湯」,以街為名,連通住宅的風呂,依稀能從窗戶瞧見店主夫婦在自宅客廳用餐,僅僅一道門就可通往90年歷史的店面,掛上色彩鮮豔的暖簾,準備迎接每日傍晚入場的客人。
錢湯雖然是泡澡之地,對店主來說,倒有點個人品味經營的氣味,走進荒戶湯映入眼簾的是昭和感十足的絕版電影海報、置物櫃上的貓咪擺設及照片,還有霸氣十足的富士山壁畫。荒戶湯的招牌,從公共空間延伸至澡堂內部的海報,黑道電影、時代劇情片,巧妙的在錢湯中勾起人們的回憶,就連1964年東京奧運的珍貴海報,也大喇喇的貼在男湯的水龍頭上方,時間在此完整的封存了起來,彷彿只有池子裡的水繼續流動,巧妙的交融了過去與未來的樣貌。
坐落在商業大樓間的荒戶湯,意外成為市府舉辦馬拉松活動的最大受惠者。不少上班族為了鍛鍊體能,在賽跑路線中選擇先到荒戶湯寄放物品,跑完路程後繞一圈正好回到此地泡湯紓緩身體,到了賽季甚至每天都有年輕客人登門泡澡,大家一起在澡堂裡聊天,店主說交朋友還能強健體魄,大概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了!
泡在人情味中的在地錢湯 — 東湯
二戰後開業至今超過70年,東湯二代目店主是極度典型的九州夫妻,先生在前熱情招待,妻子在後默默收拾善後,兩人時而鬥嘴時而調侃對方,話語中帶有點責備,仔細往裡聽,卻能聽見最深厚的愛意,由夫妻倆共同經營的東湯,是如此家常、卻又如此獨一無二。
東湯在當地有水質乾淨的美稱,店主首創把過濾飲用水的北海道珊瑚化石用來淨化錢湯水質,更設置了能舒緩肌肉疲勞的電流湯。東湯更串連當地13家錢湯業者組成協會,發想各種活動,好比小學以下免費入場、開創每年11月26日的「いい風呂の日」(11月26日日文發音類似「いい風呂」,即「好的澡堂」之意),甚至推出吉祥物「溫丸君」(暫譯),當然,吸引人們造訪東湯的理由,還是一股人情味。
每天用笑聲與人情款待著每日登門的熟客,拌嘴的同時,還幫著鄰居「喬」好大小事,長年累積的情感,讓日本第六十九代橫綱(相撲力士)白鵬翔每回到訪福岡時,指定來東湯泡澡。也是為了附近鄰居健康著想,店主決定繼續經營東湯。他們不只是日本相撲力士的九州爸媽,更是關心著所有前來泡湯客人健康的福岡家人。
聊天聲永不間斷的歡樂澡堂 — 鶴龜湯
福岡知名購物天堂「博多運河城Canal City」周圍,總能看見手提大包小包的採購人潮,如此繁華熱鬧的商業十字路口,過條馬路,看見土黃色獨棟透天建築,加上搶眼的頂天煙囪,馬上就能喚起一身老靈魂,顧不得手中的購物袋,直奔這城中近百年歷史的「鶴龜湯」。掀開暖簾,明亮的燈光與喧囂的聊天聲環繞整個更衣間,不出一會時間,就聽見女將在番台向錢湯內的熟客聊天,還沒見到人影,倒是先聽見洪亮的招呼,整個錢湯宛如鄰居大澡堂,可說是最歡樂的公共浴場。
創建於大正末期,93年歷史的鶴龜湯有個吉祥的緣由,店主表示,鶴有千年壽命、龜有萬年壽命,希望泡一回鶴龜湯就能長命百歲。熟記每個客人的店主,回憶起父親時代,因二戰嫁來日本的臺灣客人,來鶴龜湯泡澡後為感謝二代目店主,使用了臺灣唐木(熱帶地區引進日本的木材)、臺灣技術,編織成竹簍,至今80年歷史仍十分耐用,意外的在福岡的錢湯中,看見臺日交流的光輝,服部富士子也會將這看似禮輕卻情義重的竹簍,傳承下去。
現今在九州很少能看見高聳的煙囪,從前石炭燒的加熱方式,如今多改為瓦斯加熱,已不需排煙功能,但鶴龜湯仍堅持保留下來,成了當地錢湯的精神象徵,店主用福岡特有的朝氣笑容期許煙囪會陪伴子村,繼續流傳日本文化的精髓,然後轉頭繼續和熟客聊天,停不下來的笑聲,或許就是日本錢湯最值得收藏的地元瑰寶。
更多九州錢湯精彩內容,收錄在11期〈九州男兒的錢湯〉。
INFO
荒戸湯
地址:福岡市中央区荒戸3-10-6
營業時間:17:00-22:00
東湯
地址:福岡市博多区千代1=29-3
營業時間:14:30-22:30
鶴亀湯
地址:福岡市博多区住吉2-13-9
營業時間:15:00-2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