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整理—羅健宏、攝影—Kunihiko Ishijima、圖片提供—木皿泉/河出書房新社
自開始用木皿泉這個名字發表劇本以來,和泉務與妻鹿年季子夫妻兩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兵庫神戶市家中的餐桌前跟彼此聊天,兩人將對話的有趣內容編織進質樸卻且溫暖人心的故事裡。聯手的劇本包含了《西瓜》、《野豬大改造》、《sexy voice and robo》、《Q10》等,亦投入廣播劇、動畫電影及舞臺劇。
接受出版社邀請,兩人在2004年開始動筆撰寫第一本小說《昨夜的咖哩,明日的麵包》,卻因和泉務發生腦溢血,為了照護而一度中斷寫作。從第一章〈呃呃呃〉至最終章〈一樹〉耗時9年半,終於在2013年出版。2018年,第二本小說《漣漪的夜晚》問世,改寫自2016年NHK播映的新春特別節目《富士家族(富士ファミリー)》,將故事時間軸往前推進至數年前,故事女主角小國那須美生命的最後一刻。面對那須美的死亡,留下來的人如何繼續日常生活,思索那須美對每個人的特別意義。
10月,《漣漪的夜晚》中文版發行,編輯部透過出版社聯繫到和泉務與妻鹿年季子,透過QA的方式與妻鹿年季子進行對談,從創作過程、內容、到作品世界觀,看見木皿泉的創作與堅持。
秋刀魚(以下簡稱秋):《漣漪的夜晚》書序提到「這本小說就是在寫人們如何接受這種無法表現出來的悲傷。」為什麼想談這個主題,是受到什麼事件的啟發?
妻鹿年季子(以下簡稱妻鹿):我在先生因腦溢血住院時相當平靜;卻在3年後各種大小事順利進展下,不安及悲傷的情緒才突然襲來,以至於我沒辦法持續工作下去。我想原因就在於真的痛苦時、自己卻沒發現心裡的痛楚,因為心理其實是很難掌控的。每個人整頓心情所需要的時間也不盡相同。我認為所謂的了解一個人,必須要理解這個人是也需要整頓心情的時間,因此寫了這本小說。
問:《漣漪的夜晚》從發想到完成花了多久的時間,寫小說跟劇本創作有什麼不同?
妻鹿:在寫這個故事時,我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記得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完成。(但我想一直在等原稿的出版社負責人一定記得非常清楚。)而不論是小說還是腳本,一開頭都是最困難的,到後半段後寫作速度會越來越快。腳本就像是戲劇的設計圖一樣,所以我都會提醒自己要寫出能讓觀眾情緒高漲的內容。
問:如過往的作品,《漣漪的夜晚》使用了許多有趣的比喻和對白。臺詞是怎麼誕生的呢?
妻鹿:我們兩個人會一直聊關於某個人、某個電視劇、食物或是任何對象的壞話。先生時常會在聊天過程中對我說「現在討論的很有趣,趕快記下來!」,身為太太的我才發現到原來聊天的過程這麼有趣啊。因為自己是個很怕麻煩的人,所以不會做筆記,但和先生的互動內容都會烙印在腦袋中,這些資訊在必要時會也會自己浮現出來。
問:撰寫時有沒有發生什麼讓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原本決定從連續劇出發,最後卻誕生了有點不一樣的故事,出版社收到有什麼回應嗎?
妻鹿:我幾乎都是按照原本所想的內容來撰寫。很多讀者看到好像科幻小說一樣的最終章感到驚奇,其實我真的想把情節寫到到更遙遠的未來,又覺得我對於科幻小說的學識還不足夠。出版社的負責人表示:「這樣也不錯啊!」,(編輯負責人註:當時覺得「這樣寫真的超棒的啊!太好了!」)電視劇《富士家族》的班底也覺得很驚訝,紛紛說出「哇!原來是這種故事發展啊?」這種話。小說可以寫到100年後、甚至1000年後的事情,但如果同樣在電視劇中,就會被斥責說這樣太花製作費了。
問:兩人會怎麼形容為角色打造的世界觀?
妻鹿:我認為人類永遠都處於動搖狀態,而真實就存在這個狀態之中。比起在腦中所想像的理想,人類應該更想描繪出原有的本質吧!人會隨著不同的情況有所改變,而慾望跟惡意應該不是原本就存在人們心中的,在某些條件下、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萌發出慾望與惡意。我們寫的內容可能會往負面的地方發展,但我確信仍有很多直得深究的話題,如每個人都可能變得殘酷、也有可能變成無止盡地溫柔相待。
問: NHK曾為兩位拍攝了紀錄片,片中您提到無法信任沒有真實感的事物。在創作上,真實感帶有什麼樣的力量呢?
妻鹿:雖然有人認為人權、民主或是家庭之愛等等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我認為這些都是必須經過努力才能實現的。在期望「因為是一家人、所以就必須這樣做」之前,我認為應該就「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努力才能實現家庭的真諦」這件事好好的思考並且實踐。人權與民主也不是交由其他人去負責的東西,而是必須先從自己開始創造的。我認為這種經過自己頭腦思考並且作出行動、就是所謂的「現實主義」。仰賴著其他人的思想以及價值觀都是所謂的虛幻。帶著實感「真實」地過生活這件事,就是我們創作的根本。
問: 創作過的角色中,誰最符合兩位當前的狀態或心境呢?
妻鹿:我像是《Q10》裡面出現的機器人女孩。現在仍對這世界不太了解,但正因為不了解才可以每天的生活中有新發現,真的很有趣。先生則是像《西瓜》裡面的貓咪綱吉,他的生活真的就像隻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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