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林珈綺、攝影—鄭弘敬 、圖片提供—Woo
疫情期間,日本雜誌《BRUTUS》推出一篇如何料理滷肉飯的網路企畫,Woo用日本酒、三溫糖拼湊出思鄉之味,鏡頭上的她有些靦腆地介紹這道經典的臺灣美食,後來變成朋友向其他人介紹她的切入點,她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影片真的很尷尬(笑)!但我只是做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不會自稱『料理人』。」Woo雖然說的謙虛,不過她以「台湾屋台Woo」為名,帶著自創臺灣料理到處客座,早已成為東京各個時髦餐廳、酒吧的老面孔,也是傳說中的「台湾姉さん」(臺妹)。
東京飲食店龍爭虎鬥,用舉辦活動、推新菜單來保鮮客人好奇心是常態,因此常見餐廳、酒吧邀來客座主廚,不僅是許多料理人開業前小試身手的方式,同時也為店裡添新活水。能在這樣臥虎藏龍的市場中穩定出攤,且以口碑擴張客座版圖,Woo說自己很幸運,人生的每一步都像是為下個階段做準備,但回首當初,她連一句完整的日語都不會,就這麼到日本闖蕩。
在蕎麥麵店學會的事
成為做飯的人之前,Woo其實離廚房很遠。大學畢業後,在臺灣服裝公司一路做到設計,因去日本打工度假的朋友提出旅遊邀請,讓她決定開啟一年的打工度假人生,沒想到踏上的是一趟出乎意料的旅程。初期在蕎麥麵店,老闆不知哪來的信心,直接安排日語生疏的她在外場招呼,實戰中練習,日語能力於焉飛快成長;過一個月,又受指派擔任該店全席料理的酒水擔當,負責向顧客介紹當日的搭配酒款。為了勝任,她開始認真研究各種日本酒,上班前試飲成了必要功課,喝著喝著竟也喝出心得:「以前在臺灣我是不喝酒的,為了要介紹就開始研究,居然就變成了一個酒鬼(笑)。」在蕎麥麵店學日語、喜歡上喝酒,都為後來料理之路埋下伏筆。
天才用喝酒打開料理之路
酒精不愧是催化劑,又或者柔軟精,讓她以「酒鬼」之身在酒場上結識了許多重要緣分,連慢熱的日本人都能成為益友。結束打工度假後,某天她在青年旅店「nui」喝酒恰好碰到人事,聊著聊著對方就問她要不要來上班,一週後就上工,「面試完還跟面試官一起下樓喝酒,nui的人說歷史上只有我這樣。」而這次意外進廚房,讓她開始與鍋碗瓢盆為伍:「我平常沒在煮飯,他們請我想吃什麼就自己叫料,自己做員工餐,沒想到大家都說超好吃,還把它變成正式的菜單之一。我就在想,我該不會其實是天才吧(大笑)。」就此,「台湾屋台Woo」開張,不只nui,臺灣味還飄到其他餐廳,邀約日益增加。
不料,天才才剛拿起鍋鏟就碰上疫情,只好在家埋鍋造飯,研究自己的食譜。為了精進廚藝,甚至到義大利餐廳學做菜:「那位主廚非常細心,不只是技巧,他會從原理開始解釋如何做菜。」她用一年的時間紮穩基本功,隨疫情漸入尾聲,也在東京指標性酒吧「No.」每週固定客座,客人像是傳聲筒,越來越多人聞香想吃她的臺灣菜,知名啤酒吧「Mikkeller」、創作料理「anno」都成為長期合作的餐飲店;除了出攤客座外,同時也做外燴,以及設計、監修菜單,如六本木的咖啡吧「Common」,還有剛開幕(2025年)的臺日融合料理餐廳「勺勺(シャオシャオ)」。
沒有標準答案的臺灣味
聊到她替勺勺設計的菜單,以日本旬食材結合臺灣的辛香,呈現「似曾相識卻沒吃過的味道」,她說自己從不強調自己的屋台是「正宗的臺灣菜」,「本來就沒有所謂『正宗』的臺菜,臺灣料理一直都是混融各地文化而生的,有些料理就是我家裡的味道。像我的刈包不是用酸菜,而是包梅干扣肉,因為奶奶是客家人。」於是,「台湾屋台Woo」的臺灣味並非一個標準答案,更接近一位親切姐姐操持一手好菜,她煮什麼你吃什麼,「台湾姉さん」的稱號如是而來。
好奇臺灣小吃對日本酒場來說會不會太厚重,Woo在義式餐廳習得料理基礎後大開玩心,讓豪邁的庶民小吃,上桌與美酒搭配。在炸得酥脆的麵條上擱牡蠣淋芡汁,也能是謂蚵仔麵線;亦或連同鳳梨一起炸的鳳梨蝦球,蘸甜度較低的豆漿美乃滋,用沾醬收復高溫使然而甜味爆炸的鳳梨;又或者反過來在義式生魚片上,淋胡麻油而非橄欖油,再以茴香、花椒增色。
你很難否定這樣的臺味,用新的方法詮釋、用摩登的姿態重現,讓喜愛美麗事物與新刺激的東京人傾心,都是臺灣魂料理解構重組後的精準一擊。
多重領域的動態平衡
除了料理之外,她也同時回歸本業擔任臺灣服裝品牌「8 bit.t.d 八位元紡織」的日本公關,協助拓展日本市場。對她而言,在不同領域之間切換能免於單一工作的疲乏,料理與時尚的客群也意外重疊,兩邊時常能互相助益。「我很容易對單一事情感到無聊,也不喜歡被綁在一個地方,現在到處出攤,還可以順便旅遊;而幫忙設計菜單,我只出點子不用出力,比起開店,這種工作模式我覺得很平衡。」就像她的料理始終不按牌理出牌,面對自己的發展也保持流動性,在不同身分的混融中找到了新的機會,也用自己的方式,在日本展開臺灣味的其他可能性,以及帶臺灣服裝品牌進入日本市場,無論是料理還是時尚,如今都是連結兩地文化的台湾姉さん。
Woo @woo_lesleywwu
赴日年份2016年
愛稱Woo醬。號稱「台湾姉さん」以臺灣料理品牌「台湾屋台Woo」客座、走跳東京各個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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