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因奉、攝影—tomohiro takeshita、Yoshio Nakaiso、圖片提供—CHAI
自第一張專輯《PINK》發行，女子樂團CHAI 一直是話題製造機。為自創的新式可愛發聲，獨特的視覺美學、琅琅上口的旋律，生活化的歌詞。從日本到登上歐美音樂節的舞臺；從做家事到宣告「壁咚和身體接觸是狡猾的」，4位女子始終是一道炫目的粉色光芒。
創作啟蒙 源自作為一位女性的心
Q：除了Yuuki來自岐阜，其他3人都是愛知縣出身，高中時就是輕音部的成員。在樂團成立之前，各自成長過程中的女性經驗，是否成為了日後創作上的素材？
Yuuki：我們沒有當過男生，所以不知道男生是怎麼思考的。不過女性給人的印象是有不同可能性的，比方說很有能量、很搖滾的氣質也大有人在，當然這樣的人也不僅限於女性。如果要說的話，「CHAI」更像是一種風格。因為喜歡所以會去嘗試某件事情，如此一來，風格偶爾也會產生變化。用這樣的心態去創作，就像女生在聊天一樣，話題不斷地改變。我想，能夠享受持續的變化，或許是身為女性的特點。
Q：CHAI歌詞提到很多對於現狀的不滿，但音樂是很正向而且歡快的。你們如何面對現實中衝突？比如身為全女性團，在音樂圈裡可能遇到的困境？
Yuuki：沒有很明確「因為是女性而比較辛苦的地方」的感受。以CHAI的團員組合來說，確實有種「要打入男性社會」的感覺，反過來說也特別醒目。團員們其實都正向地覺得：或許在男性較多的音樂產業裡，身為女性是很幸運的。
將「愛自己」的能量 採集為日常創作的題材
Q：CHAI有很多面向生活的創作，特別是食物，例如炸雞和餃子，這也是歷來生活經驗的累積嗎？
Mana：不是有所謂人類的3大欲求：食慾、性慾、睡眠慾。所以我們很自然地就把食物當成創作的題材：對食物的愛、思考要吃什麼、珍惜食物啊，把這些都寫進歌詞裡。
Q：你們音樂上受CSS、Basement Jaxx、The Gorillaz、Tom Tom Club和N.E.R.D等新浪潮、電子風格和嘻哈音樂人影響，可以聊一下音樂上以及音樂以外的啟發嗎？
Yuuki：作曲的靈感大多來自於聆聽的音樂，歌詞的靈感則是取自音樂之外的事物。比如剛才提到的食物。CHAI 最想傳達的是愛自己（Self-Love）， 而最簡單的自愛就是注意自己每天吃了什麼，但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Q：巴西樂團CSS團名有「厭倦性感」之意，曲風和幽默諷刺的歌詞跟CHAI相似，而現在也有像是The Linda Lindas 這樣的年輕女團，都帶有一些對抗社會既有現象的感覺。在這樣的譜系裡，CHAI 如何看待自己的位置？
Mana：我們很喜歡CSS，也有受到啟發。但CHAI最想說的，還是剛才提到的愛自己。這不單只是針對女性，我們不是女性的代言人，只是生為女性，因而也很珍視這一點，所以可能比較瞭解女性的想法。但我們想說的其實是舉世皆然的，每個人都不一樣，而且都是值得被愛的。
Q：雖然CHAI不算是city pop，但不可否認，近年歐美關注日本音樂的角度，與YouTube上的city pop 浪潮有不小的關聯。CHAI也翻唱了竹內瑪麗亞的〈PlasticLove〉， 對CHAI在歐美引起的共鳴度，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Yuuki：我們以日本為據點，但在創作和演出上，會放眼全世界。或許也因為如此，從德國、墨西哥，甚至是我們不曾到過的地方，也都會獲得聽眾的回饋。
Mana：疫情造成了很多衝擊，製作方式也產生了很大的變化，無法現場演出當然很可惜，但也發現還有很多可以挑戰的事情。去年我們做了《WINK》這張專輯，盡量積極以對，也希望之後能和更多音樂人合作。
可以幽默、也可以認真CHAI的獨特創作美學
Q：CHAI 在歌詞上，時常透過英日文交錯，或是把英文拆開一字一字唸唱， 像這次〈ACTION〉、〈END〉這兩首歌，來創造韻律感。
Yuuki：我們的歌詞大致是英文日文各半，會用英文當然是為了跟全世界溝通，但因為我是日本人，用日文除了身份認同，也可以把日文的有趣之處傳達給樂迷。我們的英文未竟完美，但就是像是玩耍一樣，試著把兩種語言融合進韻律裡，看看聽起來如何。
Q：CHAI的視覺美學，從妝容、服裝到造型都很獨特，每次演出或拍攝是怎麼決定造型的？是否有朝著某個目標或概念前進，或者刻意跟時下的流行區隔？
Mana：現場演出的衣服幾乎都是自己買、自己搭配，或親手縫製的。
Yuuki：拍攝MV時，則會詢問導演想呈現的概念，再去安排衣服的搭配。如果以表演來說，雖然會諮詢其他工作人員的意見，但演出整體幾乎都是CHAI的4個人一起想出來的，當然也包括服裝。
直球對決 打造生活與創作的記憶點
Q：CHAI 對於前景有什麼想像嗎？4位各自對未來人生的想像又是什麼？
CHAI：我們一直想得葛萊美獎，對CHAI 會是很大的肯定。也想持續散播「NEO可愛」及「愛自己」的價值觀，成為亞洲的代表音樂人之一。
Yuuki：希望能一直當個創作者，能夠持續創作的話應該會很幸福。
Yuna：去年因為疫情，意外多了很多反思的時間。對我來說，自我認可與實踐是最重要的。就像我是個鼓手，所以想打鼓打到身體能融會貫通為止。
Kana：想成為一個一直有愛的人，能夠傾注愛給他人的前提是要能愛自己，所以我希望能活得充滿愛和感謝。
Mana：我喜歡音樂，所以希望能繼續做音樂，也能繼續做任何我覺得有趣的事，吃我想吃的東西，笑口常開。
Q：整體來說「NEO可愛」和「將自卑之處變成藝術」可說是CHAI的核心觀念。是有意識地讓CHAI的音樂成為一種宣言，一種對抗日本社會以男性為主的方式？還是在過程中順勢而為的？
CHAI：從一開始創作，我們就討論過「NEO可愛」跟「將自卑之處變成藝術」是CHAI的主軸。可愛或許是日本人最常用的詞彙之一，但是能被稱為可愛的人是少數的。像我們小時候看電視裡髮型很漂亮、體態纖細的女性，但這之外的人就不可愛了嗎？「NEO可愛」的概念可以用在任何人事物身上，也希望這個詞能被廣傳。我們不想要聽起來像在說教，而是用「這樣更有趣」或「也有這樣的思考方式」輕鬆正向地傳達這個信息。單看文字顯得沉重，但透過音樂可以讓它變得圓滑一些，如果能夠讓人樂在其中，或許更容易接受我們想說的話。
Q：該如何與自己不喜歡的女性特質共處？
Yuuki：比如說，你認為某個東西是完美的，而對於不是那樣的自己感到厭惡。但喜歡自己其實是不需要理由的，沒有對錯可言，如果能夠不受制於這點，就能往下一步邁進。能夠接受自己是怎麼樣的自己，就已經很足夠了。
Q：聽起來很有共鳴，但自處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CHAI：有點害怕的話，就聽CHAI的歌吧！
CHAI
由吉他手兼主唱的雙胞胎Mana與Kana、貝斯手Yuuki及鼓手Yuna組成的4人女子樂團。歌迷從日本橫跨歐美，歌詞創作專注於「愛自己」，並且重新定義了日本刻板女性印象中的「可愛（Kawaii）」，相信每個女性都擁有獨特的魅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