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片倉真理、在地帶路人—李佳芳、攝影—鄭弘敬
日本時代在嘉義留下許多足跡,不只是造就了林業繁盛的「木都」、現代都市計畫下的建築輪廓,甚至是淋上涼麵的「白醋」美乃滋…,都是富有日本情懷的物質證明,讓面積只有60餘平方公里大小的嘉義市,成為一座能走進日本時代的城市。這回,編輯部特別邀請知名日本作家片倉真理,實地走訪嘉義市,並由定居嘉義的作家李佳芳選點帶路,傳遞新舊交融下的臺日文化,如何歷經時光更迭,在建築、民藝,與城市生活中,形塑成這個時代,屬於嘉義情感的街屋風景。
日籍駐臺作家。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學系畢業。1999年開始在臺北生活,涉略料理、甜點到文化、風俗、歷史等面向,並在知名日雜《&Premium》與《CREA Web》連載,介紹第一手臺灣情報。
自從搬來臺灣後,我已經造訪嘉義十多次。大多是前往阿里山途中順道停留,或陪同丈夫片倉佳史探尋日本時代的遺跡。2017年因嘉義市觀光局的工作與自身書籍採訪,我開始頻繁造訪這座城市。那時幾乎嘗遍了各家雞肉飯,還第一次吃到加入美乃滋的涼麵,深深被嘉義獨特的飲食文化吸引。
嘉義雖然不大,卻因人口緊密而展現出一種獨特的活力。這座城市沒有奪目的高樓天際線,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仍舊保有歲月痕跡的老街屋。只要隨意走在街頭,就能貼近在地人的生活,這成了嘉義最大的魅力所在。我認為,比起台南人經常熱情地談論自己的鄉土情懷,嘉義人似乎安靜地把這份情感藏在心裡,雖然不大肆張揚,卻能在不經意的交流中,清晰地感受到對土地深沉而濃烈心意。
多年後重返嘉義,感受到這座城市正以一種溫柔而堅定的步調換然一新。正如新華美西裝社店主 Jimmy 所言,疫情後不少人選擇回到故鄉,或移居嘉義,將外地累積的眼界與品味帶回來,為這片土地注入新的可能。對身為日本人的我來說,這些細微卻延綿不斷的轉變,是相當動容且有趣的故事。
目前日本觀光客還不算多,但我認為未來一定會成為熱門的旅遊目的地,因為嘉義仍保有許多未被發掘的魅力,帶給人探索的樂趣與驚喜。在不大的市區裡,傳統小吃店與風格咖啡館緊密並存,讓異鄉旅人能輕易在短短的步行間,感受到新舊交錯的獨特氛圍。而真正讓人流連忘返的,還是那份屬於嘉義的人情味──即使語言無法完全相通,也能感受到自在與溫暖。正是這樣的嘉義,讓我一次又一次深深著迷。
對日本人來說,造訪日本時代老屋時,總會有一種懷舊感,但也驚訝於臺灣人能以日本人意想不到的大膽設計進行改造。店內利用玻璃牆面等元素增添時尚感,疊加的交錯手法相當趣。店內更擺放了印刷所時代的招牌和機械,可以感受到店主對建築歷史的尊重與敬意。到此也別忘了吃一碗呼應舊時巷口烤玉米攤的「烤玉米慕斯冰淇淋」,新舊混搭的復古滋味,相當特別。
咖啡廳|HERMIT
嘉義市東區成仁街209號
嘉義因製材業蓬勃發展,因此帶動藝術的興盛,開立許多裱具店。如今文化痕跡仍然存在於人們的生活之中,讓我感到十分感動。在清朝時期因米店聚集而稱「米街」、日本時代後轉變為孕育藝術家的「美街」,成仁街一代並不只是觀光景點,更能在此見證關於臺灣重要雕塑家蒲添生、畫家陳澄波的故事,是值得前來感受歷史進入平凡日常的街區。
裱畫店|文園裱畫廊
嘉義市東區成仁街164號
從建築的結構、店內的古物,到氣質優雅的店主人,一切都讓我深深著迷。店內販售的物品多半來自日本,但無論是商品的選品品味,還是空間的運用方式,都令人讚嘆。一般想到古董店,腦中常浮現滿滿堆疊的畫面,但這裡卻極為奢侈地留白空間,如同藝廊一般將每一件作品獨立展示。光是置身於如此的場域中,就已是值得一訪的理由。實際上,也有不少日本旅人明知道這些物件是從日本買來的,但仍會忍不住想帶回家。
古道具|舊美好
嘉義市西區西榮街2號
走進店家就能感受到店主Jimmy如何重視建築空間、土地的熱愛,以及對歷史的深入挖掘,這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日本時代從事製衣業,新華美西裝社曾是當年嘉義市區三大西裝社之一,建築使用紅、黃檜木混搭建成,在此留下不同時代修建的痕跡。保留部分西裝打版的老物,搭配創麵茶糰子、昭和咖哩等臺日混搭菜單,讓日本人發覺意想不到的創意發想,是旅行中的的樂趣。
喫茶店|H.H.M 新華美西裝社
嘉義市東區成仁街80號
說到嘉義的夜生活,腦中浮現的都是文化路夜市。但這次走訪了如此時髦的酒吧,讓我感到相當驚豔。嘗一口以嘉義為靈感調製的雞尾酒,就感受到店主小毛對故鄉的情感與熱情。雖然酒吧在哪座城市都有,但能將阿里山山葵、東門市場肉乾等在地食材融入酒品中,對日本旅人是非常難忘的體驗。
酒吧|CASA
嘉義市東區光彩街132號
這是一個「讓人感覺不像嘉義」的旅宿空間。彷彿歐洲小鎮或京都町家的氛圍,但同時保留了臺灣傳統磨石子地板與老式玻璃窗,讓人不經意感受到深植在此的臺灣元素。融合店主對日本與歐洲古物傢俱的品味,大量選用呼應嘉義木都的木材、有時間感的黃銅、柔軟的雅麻等材質為旅宿陳列質地,並非設計出身的店主,能有如此美感真是讓人驚奇。一樓與蜂蜜蛋糕伴手禮店「寓製作」共享的複合空間,很適合在此慢慢享用專屬的早點。
旅宿|寓 apāto
嘉義市東區共和路 151 號
再訪臺日混合下的嘉義,處處都能感受到「古老之中孕育出新意」。透過熟悉嘉義歷史脈絡與飲食文化的作家李佳芳引領,讓我理解屬於嘉義的美好,就是一邊珍惜故鄉的文化與歷史,一邊融入符合時代的美感與創意,不斷蛻變。關於「新穎的老嘉義」,值得每個人前來漫步探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