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羅健宏、圖片提供—Moegara/Shinchosha Publishing Co., Ltd/秋本翼

「網路、智慧型手機與SNS讓世界變得更方便,但說不定也從這世界剝奪了某一種浪漫。」談起沒有手機網路的戀愛時代,作家燃殼(燃え殻)特別有感。前年他將個人在網路連載的小說《我們都無法成為大人》(中文版9月發行)集結出版。故事背景是智慧型手機尚未誕生的1995年,他強調「那是個只要稍微搞錯碰面場所,就有可能等不到對方。」是個無法隨時聯繫的時代。

距離1999年世界末日沒剩幾年,因專門學校倒閉而在巧克力麵包工廠打工的22歲男主角,靠著雜誌附錄的筆友專欄,認識了同樣喜歡音樂人小澤健二的初戀女友。就像是所有成長電影,原本膩在一起的兩人,因為工作歷練與對未來的不同憧憬而分道揚鑣。時隔17年,早已成為大人的男主角,在擁擠的通勤電車中對著初戀女友的帳號按下交友邀請,當時的青澀回憶再度隨意識流浮現。

攝影師保井崇志為文庫版《我們都無法成為大人》拍攝形象影片。 Gear : FUJIFILM X-H1 / XF56mmF1.2 R APD / XF35mmF1.4 R Music : けもの「リップクリームダブ」

故事中一幕幕上演在渋谷廉價賓館、六本木狹小辦公室、新宿黃金街內酒吧,以及透過話筒傳遞甜蜜的情節,燃殼坦言部分來自於個人年少的真實經驗,「除了有露骨丟臉的事。」就像他在序中所提到的,「這本小說完成之後,赫然察覺一件丟臉的事:這搞不好不是小說,而是當時要寫給她的情書。」給書中那位被稱作「最愛的醜八怪」,在心中份量大到成為信仰的初戀女友。

懷想初戀寫下小說的燃殼,並非嚮往沒有手機網路的年代。從事媒體業的他,在twitter剛進入日本時就成了第一批140字的使用者,他笑說「起初根本就不知道它到底有趣在哪裡?」當時只拿來跟客戶聯絡,或發發「吃了牛肉蓋飯」、「我現在在渋谷」等日常留言。直到後來在平臺上跟廣播節目的製作團隊交流,甚至提供企畫,風趣的言論開始吸引網友們追蹤。

在追隨燃殼的23萬名推友中,小說家樋口毅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燃殼表示要是沒有在twitter認識他,自己也不會寫下《我們都無法成為大人》。因為一次小酌,對方孩子氣地對他說「你給我寫小說!不寫的話我就跟你絕交。」稱自己這輩子讀不到10本小說,卻因喝茫回覆「我不要絕交!好,我寫!」就這麼踏上了小說家之路。

方便又有效率的交友軟體,看在燃殼眼中就像是個耗盡人類耐心與好奇心的工具,「方便與浪漫其實是合不來的!」認為現在年輕一輩越來越不想談戀愛,跟如此速食的環境有關,「正因為時代如此,看小說才更具意義吧!」他這麼說。(林凱婷/攝影)

儘管能用140字寫下幽默發言,換成一篇數百乃至數千字的連載文章,賭氣的燃殼坦言根本不知該如何下筆。在被責任編輯建議「你就用小說主角要寫信給『忘不了的她』的心情來寫寫看吧!」那些真實存在於個人記憶中、或透過小說企圖重現「那一刻要是能夠跟對方這麼說的話就好了。」的場景,逐漸組織成《我們都無法成為大人》。

能夠讓臺灣讀者讀到自己的出道作,燃殼覺得神奇、不好意思卻也很開心,「我將自己的心中糾葛、賓館一室、糕餅工廠、雜居大樓、迷樣的俱樂部一一帶到讀者面前。」透過這些場景讓讀者看見對未來不安的男主角,如何跟著劇中人物一起成長,跟著劇中人物一起成長,體驗關於人生的點點滴滴,而男主角就像是每個人一樣,對愛情苦惱、對未來充滿不安,更沒有能夠扭轉時光的機器改變一切。

燃殼表示,即便這個世界變得更方便,好比寂寞、痛苦、不安、戀愛各式各樣的情感,化成資訊海量地暴露在網路世界上被每個人所閱讀,卻沒有人解決網路上一則又一則的情緒。他用《我們都無法成為大人》的故事試著傳遞即便寂寞,人生依舊得走下去的訊息,「我認為小說就是在為太不敢開口的人提問。」他說至於答案,「應該就在你我的心中。」


 

我們都無法成為大人

燃殼著、李彥樺譯 悅知出版,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