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徐韻軒、圖片提供—十番星
視訊的另一頭,十番星先生與他的妻子正在八岳的山中小屋。室內陽光灑落,看得出一片晴朗。
「天氣很好耶!」
「對,看得到嗎?」十番星先生調整了一下鏡頭,映入眼簾的是常出現在他社群的樹林風景,「大概是這種感覺,不過氣溫只有0.2度呦!很遺憾的是,這幾天只有下一點點雪。」
從東京鐵塔到山中小屋
打開十番星先生的Instagram帳號,山中小屋的生活充斥版面,裡頭也穿插不少在都內住處拍攝的東京鐵塔。屋內能看見東京鐵塔,是他們決定購入房子的契機,也因住在港區的麻布十番,給了太太將帳號名取作「十番星」的靈感。她可愛地分享:「在日本找到『一番星』意味著幸運,那當然也很棒,但我想,能當第十個幸運的也很不錯呢!」
最初,十番星先生開設Instagram,是為了記錄山中小屋從無到有的建造過程。
2014年,他在八岳購入土地,打算在山中蓋一棟別墅。兒時當過童子軍,喜歡露營、爬山,在大自然生活一直是他的夢想,恰好夫婦倆從事設計相關工作,便決定委託建築家友人將他們親手描繪的草圖化作建築設計圖。那時,57歲的他事業和生活穩定,覺得是時候為退休生活做準備,儘管對一般人來說,在這年紀思考退休有些早,但若想在山中蓋房子,反倒是很剛好的時機:「如果我現在才想到要蓋這房子,可能已經沒有力氣了。」
擁有別墅的人通常僅會在特定季節造訪,如許多八岳的別墅屋主,多將這視作避暑據點,畢竟冬季雖雪量不豐,大雪也會有除雪車出動,可氣候仍十分嚴寒。但對十番星先生來說,就算豪雪紛飛,只要狀況許可,他們幾乎每週末都會上山。
為了在冬季的山中小屋生活,能散發出遠紅外線的柴爐是生活必需品。點燃柴爐不是件簡單的事:「好比木柴要乾燥兩年才能使用,如果裡面的水分太多,不容易燒起來,也容易產生煙霧。另外,闊葉林的木材比較合適,針葉林的木柴太容易起火,不好控制。」自開始山中生活後,十番星先生花了很多功夫學習柴爐相關知識,清理柴爐跟儲備柴薪這般苦差事,在他眼裡也都成了男人的生活樂趣。
在山上找回原來的自己
除了木柴作業,在山上的時光,十番星先生也常去認識自然界的「新朋友」:他本對家附近的花草樹木一無所知,現在不僅叫得出名稱,甚至清楚他們的四季作息;有一回,他還在樹林裡與罕見保育動物——日本長鬃山羊對上眼。成群的鹿、山豬在路上奔跑是定番風景,他笑說,在這開車總要特別小心。同時,由於家裡有種植物,除了得定期剪枝、除草,為了防止鹿前來啃食新芽,平常也得進行一些維護作業。
山中小屋標高超過1000公尺,空氣清晰,星空燦爛。由於周圍沒有住戶,他們能盡情播放電影、聽古典樂,在任何時間練習大提琴;雖位在山中,但開車20分鐘左右的山腳處就有能購入食材的超市;家中電器一應俱全,不論洗衣機、電冰箱,考量到使用習慣,皆和東京住處使用相同的牌子。在十番星先生看來,這樣生活方式稱不上奢華,也沒有特別不便,他感覺自己僅是在不同地方,過著差不多的生活。
「不過,在都會生活的自己,很難在體感上感覺到四季變化。」十番星先生解釋,都市的風吹過來,你並不會知道它的方向,「可是在山上,你可以很清楚知道現在吹的是北風、西風。甚至下雨時,你不會想要馬上撐傘,反倒會去感受雨水,只有在山上才能深刻體驗到這些自然現象。」
在沒有噪音的八岳,唯一能聽見的是「寂靜的聲音」。遠離了紛亂的都市,心理時間自然也慢了下來。十番星先生說,雖然每次回到東京,又會切換成睜開眼就打開電視、接受各式情報的模式,但在山裡的日子,讓他有更多時間思考,對現階段的自己,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事?「我想,能找回原來的自己,或許就是讓我每週都迫不及待回到山上的原因。」